《久在樊笼》

　　文/缘音

　　我常常想在纷扰中寻出一点闲静来，然而委实不容易。目前是这么离奇，心里是这么芜杂。
　　　　　　　　　　　　　　　　　　　　　　　　　　　　　　　　　　　　　　　——鲁迅

　　很难想象，我是向往自由的飞鸟，禁锢在这樊笼里会有多少无奈有哀伤，纵使清新的空气仍然在我的身边流动，纵使我充满渴盼的目光能够穿越铁网在蓝天飞翔，纵使我尚且活着，即使死亡也不会被猛兽衔去——然而我的心情委实无法明媚。我的翅羽蓬乱失去光泽——这不是我的错——可我一遍又一遍的自责到底为了什么？

　　我曾有一个温暖的家，家里有我的亲人，我问自己什么时候能够团聚，我想知道他们在哪里，那里的天空也落着雨吗？

　　雨后的天空不再污浊，一只活泼的灰色小鸟，跳跃着闯进了我的生活。它的嗓音清脆婉转让我想起了自己心中的那段歌声。我想问它从哪里来，那里可有我的亲人，那里是不是我寄居过的森林？我张开口说不出话，我有过千百次的嘶鸣，已经哑了。我的鼻孔被泪水堵住，呼吸有一点困难。

　　它在笑我？怜惜我？我清楚地看见它的笑容很朦胧，如山涧清晨的薄雾。雾散的时候它就没了踪影，它短暂的停留只是因为好奇，它飞去了，很匆忙。

　　我开始用娇小的头颅向铁笼猛烈地撞击，接着是已经成了习惯的耳鸣，然后沉沉地睡去。

　　我很想一睡不醒，或许只有我的梦里才有一片湛蓝的天空，可以飞翔，可以无所顾忌地嬉戏和游憩。

　　坚固的囚笼。美丽的蓝色天空。是等待还是死亡？或者，等待也是一种死亡？
谁能体会我的心情？或者，谁能解救一个束缚中频频落泪的生灵？但我不会期望谁会因为同情抑或是为了表现自己善良的天性而把这监牢打开放我出去，都是幸灾乐祸的混蛋，只会平静刻苦地笑，轻松动听地说话。

　　直到有一天我无力挣扎了，有人会指着我笑着说这只鸟多温顺多可爱。

　　终于，我死了。人们拿去我的身体作成标本，说，看啊，这是会飞的鸟类……